对商家来说
刷单行为能极大提升销量
对“刷手”来说
动动手指就可以免费获得“小礼品”
对平台来说
商家支付的佣金高于发出的小礼品的成本
就可以赚取差价
这似乎是一场“三赢”的交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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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于网购时无法接触实物，消费者往往倾向于选择平台推荐顺序靠前的店铺，或者以店铺销量和用户评价等内容作为重要参考，进而决定是否购买商品或接受服务。这一特点也让不法分子有了可乘之机——“刷单炒信”。
浙江省东阳市检察院近期办理了一起组织“刷单炒信”案件。在这起案件中，犯罪团伙通过购买刷单平台，成立公司专门从事刷单服务，实现刷单产业化、规模化，9个月内组织刷单100余万单，刷单金额达4000余万元，违法所得共计390万余元。
在办理该案基础上，今年4月初，东阳市检察院公益诉讼检察部门就网络水军虚假“转评赞”案展开初步调查核实，以检察公益诉讼之力接续打击利用网络传播虚假信息违法行为，推动构建清朗网络空间。
买平台开公司
日均刷5000余单
2022年11月，赵某某联合时某某购买了一个名为“礼品汇”的刷单平台，该平台还配备了入驻商家和“刷手”资源。随后，张某某、荣某某作为股东入股，几人联合在东阳成立了一家网络科技公司并租赁办公场所，先后招募多名客服人员，为网络电商提供刷单服务。
刷单怎么“刷”？据悉，商家在刷单平台注册后发布刷单任务，“刷手”在刷单平台上获取任务后，前往商家网店下单购买商品，并将订单编号回传到平台。随后，商家根据订单编号将收货地址上传到刷单平台，由平台方进行发货。但实际上，发货商品与订单商品完全不一致，多为纸巾、洗衣液等低价日用品。订单完成后，平台或商家会将“刷手”垫付的本金退还，发货商品则成为“刷手”的获利。平台根据刷单商品的价值收取商家金额不等的佣金，平均一单收取佣金十几元。自运行以来，该平台日均刷单5000余单，日均刷单金额近10万元，最多的时候一天刷单量达9000余单。
对商家来说，刷单行为与正常的销售无异，却能极大提升销量；对“刷手”来说，动动手指就可以免费获得“小礼品”；而对平台来说，只要商家支付的佣金高于自己发出的小礼品的成本，就可以赚取差价，这似乎是一场“三赢”的交易。然而虚假的销量和好评率会蒙蔽消费者的双眼，妨害消费者的知情权和正当权益，也扰乱了市场秩序，破坏了行业生态。
2023年7月，该犯罪团伙成员先后被抓获。2024年1月，该案被移送东阳市检察院审查起诉。
引导侦查与自行补充侦查结合
办案过程中，检察官发现，仅凭随案移送的证据材料，不能充分完整证明该团伙的违法犯罪事实。
“我们仔细审查了犯罪嫌疑人供述及搜查笔录、扣押笔录等，发现公安机关从犯罪嫌疑人及其经营场所扣押了多部手机、电脑主机等重要证据，但并未移送上述电子证物的电子勘验报告。”东阳市检察院党组成员、副检察长黄万健表示，电子证据系本案核心证据，对构建证明犯罪事实的证据体系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。
平台入驻了多少商家、“刷手”？如何区分商家充值金额和实际刷单金额？如何在海量的交易记录中准确认定非法获利数额？检察官一方面向公安机关制发《调取证据通知书》，列明审查所需的客观性证据清单，引导补充侦查，另一方面积极开展自行补充侦查。
“我们重点深挖刷单平台后台数据，通过审查被告人手机中股东群、工作群、财务群等群聊内容，发现了这个刷单团伙的组织架构、运作模式等重大线索。”检察官介绍，通过对电子数据统计分析，将平台数据与人员资金往来情况精准匹配，逐一查明犯罪团伙中每个成员的非法获利情况，将刷单数额从公安机关移送审查起诉的593万元追加到4000余万元。
对于荣某某否认出资、否认参与经营，且前期取证未重点关注其股东身份及出资情况的问题，检察官通过补充讯问、仔细审查涉及荣某某的聊天记录、交易流水等证据，查明其实际出资140万元，有实质性参与刷单平台经营的行为。
经查，该犯罪团伙中，时某某等4人共同出资，分工合作，检察机关认定4人为犯罪团伙主犯。对于刷单公司招募的6名客服人员，检察机关查明其行为未达到刑事立案标准，遂依法进行撤案监督。
准确定性犯罪
靶向施策治理
以“拍A发B”的方式进行虚假交易，本案属于典型的“刷单炒信”行为，且已形成产业化、规模化、职业化发展的灰色产业链。那么在法律适用上，该犯罪团伙涉嫌何罪？对此，检察官进行了深入论证。
“此类行为是否属于非法经营？”“非法经营罪侵害的法益主要是国家经营许可制度、市场准入制度，但‘刷单炒信’作为违法行为不可能取得政府许可，故以违反经营许可规定对其进行评价偏离了非法经营罪的立法本意。”“本案中，刷单行为产生的虚假交易和订单，为商品快速提高曝光率和信誉度，本质上是网络市场领域的一种不正当竞争行为，系利用广告对商品或服务作虚假宣传。”检察官进一步介绍，据此，该犯罪团伙可被认定为广告经营者，其违反国家规定，利用广告对商品或者服务作虚假宣传，情节严重，应以虚假广告罪追究其刑事责任。
经东阳市检察院提起公诉，今年1月，法院以虚假广告罪分别判处时某某等4人有期徒刑一年三个月至十个月不等，各并处罚金。目前，判决已生效。
案件办结后，为持续探索以检察履职推进网络空间治理，今年2月中旬，东阳市检察院主动加强与公安、市场监管等部门的沟通衔接，就网络空间治理新类型案件如网络水军虚假“转评赞”的定性和处理积极展开会商。
依托检察机关内部刑事与公益诉讼线索移送衔接机制，4月初，东阳市检察院公益诉讼检察部门就网络水军虚假“转评赞”案展开初步调查核实。
短评
“刷”出来的好评可以休矣
一水的夸奖，满屏的好评，消费者看到眼花。谁知这些看似真诚热情的言辞背后，藏着满满的水军痕迹。原来，好评竟然是“刷”出来的。
好评可以刷出来，而信任是买不到的。买来的好评能唬人一时，虚高的交易量能维持一刻，但在真相浮出水面后，消费者的信任将瞬间消失。依靠刷单短暂获利的商家，不仅自毁信誉，还可能面临罚款、吊销营业执照等行政处罚甚至刑事制裁，落得“赔了夫人又折兵”的下场。
更可怕的是，“刷单炒信”带来的恶性竞争，正在扭曲市场的信用评价机制和公平竞争规则。那些真正生产优质产品的商家，反而可能会被虚假数据挤出赛道。与此同时，产业化运作的“刷单炒信”还滋生了更多次生犯罪，如“刷单返利”类诈骗等，将进一步扰乱网络空间秩序。
“刷单炒信”不是无害的“数字游戏”，整治适逢其时。此案的办理正是司法机关全链条打击刷单犯罪，营造文明诚信、安全放心网络消费环境的生动体现。破除刷单魔咒，强有力的法律手段必不可少。
（张雪莹）
（来源：检察日报·法治新闻版 作者：吴爱晶 李小杰 程凡杰）